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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節:許言,想活下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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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市。

許諾結束了B市的工作後,便直接回了S市。

她回來的時候,季風還沒有回來,所以她回S市後,回家放了行李,便去了許言的家裏。

“這一回來就到我這裏來報道,也不怕你老公有意見。”許言接過她的電腦,邊往裏走邊笑著說道。

“他遠在千裏之外,有意見也白有啊。”許諾笑著,進去坐下後,便端起許言準備好的水果吃起來:“季風不是說三天的嗎?怎麽還沒回來?”

“說是會議有延長,估計得明天了。”許言將她的電腦包放下後,捧起一杯熱牛奶,窩在她身邊的沙發裏,看著許諾說道:“怎麽,這兩天沒給你郵件匯報?”

“就是麻,越來越大膽了,居然敢不和我匯報!”許諾哈哈笑了起來,看著許言笑著說道:“不過呢,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,你說對吧。”

“看來很懂道理似的。”許言斂著雙眸,輕啜了一口牛奶,低低的問道:“有打算再生個孩子嗎?”

“還沒打算呢。”許諾搖了搖頭:“一方面工作上都忙著,他在國外的代理公司才起步,還想以國外為主體,反銷國內,所以工作量非常大。另一方面,我手上這個項目也很重要,和政府合作,容不得有半點兒的馬虎。”

“哦。”許言輕挑眉梢,看著她若有所思的說道:“還因為我可能今年要做手術?”

“這個……”許諾嘴角輕輕彎了起來,看著許言眨了眨眼睛說道:“這也是一個原因。最重要的當然不是這個。”

“哦?”許言低聲輕笑:“那是什麽原因?難道是因為某人只想一個人霸占著你?”

“嗯哼,我看是。”許諾插了一塊水果塞進許言的嘴裏,看著她嬌嗔的說道:“不許笑。”

“原來他並不是一個懂得克制的人?”許言看著紅著臉的許諾,心裏最後一點擔心也慢慢的釋然----現在的許諾,是一個被男人疼愛的小女子,嬌羞中還有著霸道。

這樣的許諾,真好。

“咳咳……這樣他都能放你去出差,也算難能可貴了。”許言笑著,下意識的往沙發裏縮去,準備好躲開許諾的攻擊。

果然,聽許言這樣說,許諾嬌嗔著放下手中的果盤,作勢掐往了她的脖子,羞惱的說道:“許言,你還真好意思說!”

“都是已婚婦女了,還這麽害羞呢?你們家顧子夕受得了?”許言邊躲著、邊笑著。

“是啊是啊,我們的已婚婦女同志,這臉皮是越來越厚了,不知道你們家季風怎麽受得了!”許諾伸手在她臉上狠狠的揪了一把,看見她粉嫩的皮膚,留下粉紅的指印,這才算解氣的放開她。

姐妹倆兒笑鬧了一會兒,終於許言還是沒有問顧梓諾的問題,只要兩人之間有愛、有決心,孩子的問題他一定能解決----對於這一點,許言還真是對顧子夕有信心。

“我去書房,還有些工作。明天季風回來,我就得滾蛋了。”許諾嘆了口氣,拎起電腦包從沙發裏站了起來,伸手拍了拍許言的頭,笑著說道:“有些人呀,要小別勝新婚啰!”

“這臉皮的厚度,果然是練出來的。”許言用力拍下許諾的手,從沙發上站了起來:“你去忙吧,我去給花兒澆個水,就準備晚餐了。”

“OK。”許諾點了點頭,拎著電腦包去了書房。

姐妹倆一個在書房裏忙著工作,一個在廚房裏忙著晚餐,家裏繞鼻的飯菜香味兒、輕松柔和的哼著小曲兒的聲音,好象又回到沒有結婚的以前。

……

“許言,我不想回家了,賴在你這兒行嗎?”晚上,兩姐妹窩在床上聊著天。

“行啊,只要你們家顧子夕不來我這時拎人就行。”許言笑著說道。

“他下周才回來。”許諾說道:“不過,季風回來了,肯定得趕我走。”

“不會。”許言搖了搖頭:“可能是他沒有兄弟姐妹的原因,他很喜歡看到我們在一起。”

“真的假的!”許諾不禁直樂,拽著被子看著許言,輕輕的說道:“許言,我真希望,我們的生活就這麽平靜的走下去,不要再有什麽變化。”

“會越來越好的。”許言伸手拍了拍她的臉,溫柔的笑著。

突然,兩個人的電話同時響了起來,兩人拿起手機看了一眼,不禁擡頭看著對方相視而笑。

“你接完電話就睡,我去書房還加會兒班。”許諾披了衣服站起來,幫許言掖好被子後,邊接通電話邊往外走去。

……

“餵?”

“在家裏?”

“在許言這裏。”

“有家不歸可不是好習慣。”

“有你的地方才是家,對不對?”

“……顧太太也學會甜言蜜語了嗎?”

“向顧先生學習!”

“多說有獎!”

“算了吧,你的獎我不要。”

“那就改罰好了!”

“餵,你現在幹麻呢?”

“睡了一覺醒來,睡不著,所以給你打個電話。”

“失眠?工作不順利嗎?”

“順利,就是想你……”

“……顧梓諾今天的情緒怎麽樣?”

“今天好多了,情緒不錯,晚上我們一起在樓下的社區花園裏玩了一會兒才上來。約好明天晚上陪他玩更久一些才回公寓。”

“顧子夕,一定要把他放在那邊嗎?”

“至少現在需要。”

“好吧……”

許諾低低嘆息著,心疼著顧梓諾這麽小的年齡,遠離父母的身邊,還被迫與最心愛的媽咪斷掉聯絡----他的心裏,會有怎樣的恐懼與無助?

成人的世界太多的功利、太過的覆雜,強大如顧子夕,也無法將他保護在羽冀裏不受傷害。

或許,因著有這樣的出生,也就註定了必須要經歷的風波----是她這樣的母親,給他的童年帶去這樣的傷痛;她要怎麽愛他,才能彌補這一切?

許諾沈默著、心疼著,卻不想將這些情緒再轉嫁在顧子夕身上----他所承受的,一定比自己要多得多。

……

“顧子夕,替我好好愛他、好好陪他……”許諾低低的說道。

“恩,我會把你那份一起都給他。”顧子夕溫柔說道:“而且許諾,不同的童年經歷,會造就不同的未來個性。而人的個性,只有不同、沒有好壞。所以,既然是他必須要經歷的,我們幫他順利的渡過,而不能幫他避免,你說呢?”

“而所謂童年創傷、所謂童年陰影,也並不全是壞事,有的會讓人沮喪頹廢、有的會讓人奮發向上。有我們這樣的父母在身邊,能將他所有的經歷都變成財富,我有信心。”

“顧子夕,你哪兒來的這個自信,真是自大。”顧子夕的話,正是許諾剛才想到的;只是,這個男人真是有些自大了----他是很好的父親嗎?

嘿,可真不見得----老是在兒子面前冷著一張臉,這樣的老爸還真不可愛。

想到這裏,許諾不由得輕輕的笑了:既然已經決定這條路要這樣走,那就努力的一起走過去吧,所謂擔心、所謂傷心,其實是多餘的。

……

“你的案子進展到哪一步了?還順利嗎?”顧子夕見她情緒好了些,便從顧梓諾的話題上繞了開去。

“還順利,形式上已經確定了,在挑選素材的階段。”

“不要太趕,也不要熬夜,我回來你若沒時間陪我,我陪你也是一樣。”

“我知道,熬夜熬老了,你不要我了怎麽辦!當然不熬了。”

“胡說八道,怎麽會不要你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真的這樣想的?”

“餵,顧大總裁也這麽天真的嗎?我開玩笑的啦!”

“因為顧大總裁太害怕顧太太會信心不足呢……”

“……我?真的讓你很擔心嗎?”

“……只是我太緊張了。找了你五年,不希望我們之間還會有什麽意外。”

“如果……”

“如果什麽?”

“如果我每天說一次我愛你,你會不會對我多一些信心?”

“我想想……”

“餵,你再想我可就反悔了!”

“哪兒有這麽耍賴的。那就從每天一次開始吧,不行的話再增加!”

“想得美,才不要……”

許諾低聲輕語,聲音裏一片溫暖的笑意,似乎生活中有了他之後,便很少平靜;而這不平靜裏,他給的甜蜜與溫柔,足以抵過一切的煩惱與麻煩、為難與打壓----有他的愛,她還怕什麽!

一通電話,打了近兩個小時,直到手中的電話發燙,顧子夕才看見窗外的天空已露出晨曦的微光;而許諾走到臥室門口,看見許諾早已睡了。

“你要再去睡會兒嗎?”許諾輕聲問道。

“我喊顧梓諾起床了,你休息一下就去睡吧,不用太想我。”

“自大狂。”

許諾輕斥著,看著手中發燙的手機、看著從滿格電到只有一格電的顯示,嘴角不由自主的噙起一股暖暖的笑意。

坐在電腦邊,靈感似乎突然的洶湧而至,關於創意的畫面,在腦海裏一個接著一個,讓她一下子進入忘我的境地,坐在電腦旁邊,一直工作到淩晨。

在最後將文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後,便直接歪在了書房的沙發上沈沈睡去。

……

許諾醒來的時候,身上蓋著一條毛毯,她微微楞了楞,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忙得太晚,就在沙發上睡著了。

“現在起來?還是回房間再睡會兒?”在書房畫圖的許言,看見許諾坐起來,便看著她問道。

“夠了,我起來把資料整理一下就回去,有些資料放在家裏。”許諾掀開毛毯站了起來。

“好,我給你準備早餐,你快去洗漱吧。”許言早習慣了她工作起來日夜顛倒的節奏,雖然心疼,卻也沒有多說什麽。

“恩。”許諾點了點頭。

在許言去廚房後,許諾快速的梳洗了一下,便坐在電腦旁邊,重頭到尾的仔細的檢查著昨晚寫的方案,將其中需要再斟酌用詞的部分標記了出來;需要補充資料的地方也單獨做了標註,同時將每一部分想要表達的主題和感覺,幾種設想又做了補充。

“該吃了。”許言見她終於從電腦中擡起頭來,不由得搖了搖頭:“說是檢查一下,又坐了兩小時了。”

“啊,這麽久了嗎?”許諾搖了搖脖子,站起來在房間走了兩圈,才重新坐下來,邊吃著小煎包邊說到:“我在你這裏的效率特別的高,原以為要糾結個三四天的方案,一個晚上就有了大綱,再花兩天時間整資料和細化,雛形就出來了。”

“不是在我這裏效率高,是接了某人的電話效率高吧。”許言輕笑著搖頭,轉身出去將剛重新打好的豆漿給她端了過來。

“這也是個原因。”許諾不顧形象的大口吃著,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起來:“不過,在你這裏做事是真安心。在家裏就不行,又要擔心沒吃的、又要擔心曬在外面的衣服要收了,還要擔心被那個男人騷擾,工作效率低下。

“我怎麽聽著,象是幸福的牢騷呢?”許言坐在她身邊,拿了個小煎包,邊吃邊笑著說道。

“恩……你說得有道理,是幸福的牢騷!”許諾用力的點了點頭,風卷殘雲般的吃完早點後,拿紙巾擦了手,便快速的將資料和電腦收進了包裏:“我走了,季風回來讓他給我電話。”

“早就回來了,在房間睡覺倒時差呢。”許言看著許諾說道:“手術的問題,已經確認了時間,在8月或9月,Ann看了我現在的身體指標,建議從現在開始,慢慢減輕藥量,一來為手術後的降低藥量做準備;二來調養身體各項指標達到手術最佳狀態。”

“許言,你怕不怕?”許諾放下包,轉身看著許言輕聲問道。

“心臟都換過了,這個總不會比換腎更危險吧。”許言輕輕搖了搖頭,深深吸了口氣,看著許諾說道:“一直以為有一天會死掉,所以再快樂也是有限的。直到現在,或許會有生的機會,我覺得看身邊每一件事情,都那麽美好。”

“許諾,我以為我不在乎,但我發現我真的很在乎,我很想活下去,真的真的很想。”說著說著,許言的眼圈不禁微微的泛紅。

“當然,老天給我們這次機會,我們一定要好好把握。”許諾伸手將許言攬進懷裏,輕輕的說道:“許言,我和季風,是你不可以丟下的。”

“恩,我會努力的,很努力、很努力。”許言的聲音輕輕的,卻透著無比的喜悅與決心----因為強撐著壓力,甚至想過放棄的她,終於再次感受到希望的光亮、感受到生命的美妙。

她要,很努力、很努力----為季風、為許諾、更為自己。

……

“再抱我老婆,我可要吃醋了。”季風清雅的聲音傳來,許諾松開許言回頭,季風正斜身倚在書房的門口,看著她們姐妹兩人,一臉溫潤的笑意。

“大男人這麽愛吃醋,還好意思說。”許諾輕哼了一聲,提起桌上的電腦包,對許言說道:“我先走了,你要加油。”

“我會的。”許言輕輕點了點頭。

許諾這才轉身,看著季風霸道的說道:“愛吃醋的男人,今天你當車夫。”

季風笑著直搖頭:“這麽兇悍的小姨子,還好嫁出去了。”

說完後和許言打了個招呼,便接過許諾手裏的電腦包,與她一起往外走去。

……

“手術定在8月到9月間,具體哪一天,會跟據許言的身體狀況臨時調整決定。”

“腎,源的提供著,我已經談好了,確認手術日期後,會提前通知他,到時候打款和做檢查,他後期的檢查我們全部負責。”

“手術成功後,需要同時服用兩種排異藥物,一種是目前還在服用的心臟排異的;一種是腎臟排異的,兩種藥物,都需要終生服用,但腎臟排異藥物的副作用較小,會讓人難受,但沒有生命影響。”

“手術成功的案例90%以上,但也不乏失敗的案例。手術若失敗的情況有幾種,第一,出現急性排異反應,縫合後幾小時內便有生命危險;第二,手術過程中,心臟會出問題,必竟那不是她自己的心臟;第三,手術大出血,因為心臟功能的不全,導致供血不足。”

“對於許言來說,這三個問題是,最棘手的是第一個,因為這樣的案例還沒有一個能活下來的。”

“至於第二個,現在的技術已經能做到,用體外心臟代替原有心臟的功能,保證手術的順利進行,Ann所在的醫院,這項技術已經很成熟,所以這個不用擔心。”

“第三個問題,也應該不是問題,因為我們預約用血時間早,血庫應該是充分的,加上還有你在旁邊,所以就算出血,我們也能在最佳時間內處理好。”

“但從醫學角度來說,沒有任何手術是萬無一失的,所以我想問問你的意見。”季風看著許諾,臉上一片嚴肅的表情。

許諾深深吸了口氣,在樓道的臺階上坐了下來,久久的,沒有出聲。

“說實話,我很猶豫。”季風斜身倚在樓道的墻上,臉色看起來有些疲憊與憔悴,聲音沒有了剛才說到那些專業名詞時的幹脆利落,取而代之的是仿徨與猶豫:“如果不做,我們吃這藥,雖然難受,至少還可以拖個四五年。若明年降低心臟排異藥物的用量,或許可以拖得更長。”

“如果做,有可能、有可能……”季風緊緊皺著眉頭,聲音低沈而無力。

“還是,做吧。”沈默許久,許諾低聲說道:“一線希望,我們也不放過。”

“我沒和許言說這些危險,怕她有心理負擔。”季風低低的說道:“我再考慮考慮,如果確認要做,我讓主治醫生和她談一次。”

“好。”許諾看著季風輕輕點了點頭,眼底除了與季風相同的沈重外,還比他多了份希冀。

若在從前,許言的治療方案可以由她直接決定;但現在不同了,這個男人從她手裏接過了對許言大部分的責任,所以不管她們的意見是否相同,她仍會給他時間去思考、去決定。

但最後的決定,她依然會堅持。

因為她們在最艱苦的時候,苦撐過了心臟手術,對於未來,她們不怕!

……

“你去美國參展的時間也是在八月?”季風突然問道。

“我可以不去,我把案子做好後,交給我的團隊帶過去。”許諾輕輕搖了搖頭:“沒有一件事情,有許言的事情大。”

“好,這件事我們看醫院的手術排期再做決定。”季風點了點頭,看著許諾輕輕的笑了:“說實話,在這件事上,我對你還真是有些依賴,覺得你若在旁邊,擔心和害怕會少許多。”

“我知道,我一定要陪在她身邊的。所以,你仔細想想,再給我一個確定的答案。”許諾點了點頭,從臺階上站了起來,看著季風說道:“我打車回去,你回家再休息一下。”

“無論是情緒,還是外表,要讓我們家許言賞心悅目,知道嗎!”許諾收起臉上的凝重,看著季風笑了。

季風只是淡淡笑了笑,與她一起走出樓道,仍是堅持將她送回家裏----如他所說,在許言的問題上,越是到最後,他越是需要許諾在身邊的心安。

……

“季風,我們要相信命運,許言已經苦了這麽久,這次生命的機會,是命運欠她的,該還給她了。”站在門前,許諾的手,重重的拍在了季風的肩上。

“許諾你別急,容我再想想。”季風深深吸了口氣,沈聲說道。

“好,再見。”許諾點了點頭,從他的肩上抽回手,轉身進了家門。

“再見。”季風輕輕應著,轉身慢慢往樓道間下去----

一步一步的往下走,將心裏的擔心害怕,一步一步的踩在腳下----從醫學的角度,他真的不該有這樣的猶豫。

只是,他除了是個醫生,他還是個丈夫,一個愛她的男人。

季風坐在樓道的樓梯裏,抽著煙,直到身上再沒有煙,這才站起來慢慢往外走去。

……

許諾回到家後,便換了家居服,將家裏的衛生,裏裏外外全做了一遍,在流了一身的汗後,便直接在花房裏坐了下來----靜靜的閉上眼睛,什麽也不想。

當腦袋放空以後,她覺得,那些選擇並不困難----而一旦決定,便充滿勇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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